出乎意料之外,合乎情理之中,剧情跌宕起伏,人物生动形象。

【双跨】第十八集 秘密(本章5374字)

夜晚,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小路上行走,边走边回头警惕周围的情况,反跟踪技能异于常人,最后在一扇木质小门前停下,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正要开门,忽然间头顶传来浑厚空冥地回音:

“因为双手上沾满了鲜血,所以做贼心虚了吗?进自己家都遮遮掩掩。”

人影猛地回头想搞清楚声音是从哪里来的,但是黑暗中看不见摸不着,只有微弱的月光蒙蒙地给上所有事物一圈光影。

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尽快开门躲进室内,然而人影不这么想,他只想着要找出发出声音的人,再让那人永远发不出声音。人影没有害怕,精神紧绷、杀气重重,背对着木门借此挡住后背,以及后手藏着的凶器,如此昏暗的环境对自己不利,那人也应是有备而来,但是没有直接暗中袭击,想必是另有别的目的。

还以为这种精神紧张的对峙还要持续很久的时候,那人却光明正大地从对面楼顶下跳,落地侧滚翻后,起身笔直地站立在人影面前。

能从六层楼建筑的高度自信地以肉身跳下,说明不是魔法师,临近触地的瞬间还会翻滚用手臂和背部减少下落的冲击,从而保护膝盖,也不是圣骑士依靠重甲横冲直撞的作风。该死!遇到棘手的敌人了!

那人一步一步走,不紧不慢、不慌不忙,从建筑挡住阴影里走出来,最后沐浴在月光的温柔之下。祖母绿盛光般的眼眸,头顶毛发间随着声音转动的尖尖猫耳和摆动的尾巴,抿成一条线的嘴唇……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达米安没有用黑巾围住自己的脸,没有半分的防御,他把整个身体完全出现在人影面前,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,达米安手无寸铁,周围最近的掩体在十米开外,是夜中最明显的站桩靶。他在Show hand,如果赌错了,没人会知道人影会用什么致命手段攻击达米安。

然而达米安对这种自己随时有可能会死的情况丝毫不在乎,平时脸上的高傲和不屑,这时被坚毅和沉默替代。

“你消失了好几天,但我还是抓到你了。”

“呵呵呵,你在说什么呢?”人影干笑两声。

“我不知道你的原因是什么,但这是违背法律的犯罪行为,和我一起到皇家自首吧,只要能回头,多久都不算迟。”达米安向人影伸出手。

人影看着达米安,沉默着没有回应,更紧紧握着后手的凶器。

达米安也看着人影,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。

“不相信是吗……”达米安开口,“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推理的,

“首先一开始我就犯了侦探里最忌讳的一条——先入为主,我以为犯人是魔法师,潜入监察局的时候碰到的也是魔法师,更加深了这个错误的念头,然后一直在死胡同里转不出来,近乎死局。

“说起来很惭愧,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逻辑谬误终于把我从死局里拉出来——那就是为什么作为死灵术士的犯人,会大费周章的跑到监察局偷尸体呢?如果他是犯人,大可在犯罪的时候就把尸体收集干净,出于何种原因要把尸块留监察局?

“说白了一字之浅,死灵术士不是犯人,尸块的信息是真正犯人透露给他,或者说是故意准备好送给他,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死灵术士身上,这样真正犯人就有更多时间安排行动。

“这就引出第二个问题,明明有能力把尸体处理得毫无破绽,为什么犯人一定要留下尸块在案发现场,让监察局收集,而其他部位却都处理掉了?

“实际上,这是一个障眼法,能一叶障目、一石二鸟的障眼法,一石二鸟是借由死灵术士引开注意力这已经推理出来,而一叶障目是想让所有人误以为六个魔法师都死了,牟定犯人是一个及其残忍的、杀人不眨眼的连环杀人犯。但是据我检查,监察局中收集的尸块里没有任何主躯干的部位,所以犯人并没有杀死他们,他们应该都还好好地活着。对于搜救过程中,活生生的人质和冷冰冰的尸体,哪个更重要不需要我明说。”

“所以你大半夜来就是为了讲个故事?好吧,我信了,真是个不错的故事。”人影故作轻松,耸耸肩。

“名为‘推理’的绳子,要串上‘证据’的珍珠,才所谓是‘真相’的项链”达米安似乎预料到人影对自己的一番说辞完全不会信服。

“我在所有的案发现场,几乎都发现了同一样东西,”达米安打开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包好的手帕,“一种奇特的泥土,和周围的泥土有很大差异,先入为主的思想让我吃尽了苦头,冥思苦想了很久,仅认为是犯人鞋子上留下,或者是土系魔法师施法的痕迹,后面才发觉——这是地基的土!只有夯实的土才会如此干净而且坚硬无比。那么,在阿瓦隆中,哪个种族最会打洞呢?”展开的手帕里都是刚才所描述的泥土。

“告诉我,奥托。”

奥托站在门前,面容严肃,随后眼睛眯起来,放松了许多:“没错,地精最会打洞。不过你别忘了,阿瓦隆里可不止我一个地精,况且一小包土能又能证明什么?”

“确实,不能证明什么。不过我还有决定性证据,”达米安从怀里拿出一大一小像单筒望远镜的东西,“在霍姆法装备铺里我了解到一个工具,那儿实习学徒的日常工作,是给每天送来的皮革原料剪裁成大小相同的草料,而草料的边缘整齐且轻微烧焦,和尸块上的横截面痕迹一模一样,所用工具就是我手里名为‘光炙笔’的魔法道具,几乎是所有皮革工匠的必备,凶手是皮革工匠吗?熟练地使用光炙笔切开受害者?

“当然不是,”达米安从后腰的口袋里拿出一块破烂的肉排,甩在地面,“光炙笔以小型魔法石为能源,但功率太小,只能用来切割皮革,切开肌肉纤维都勉勉强强,更别说质地坚硬的人体骨骼了。

“线索又断了么?不,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点,”达米安把光炙笔展示在奥托眼前,手指慢慢移开,“这上面阴刻着一小段话‘From McIllree’,没错,阿瓦隆所有的光炙笔都来自于杰斯·麦克伊利的魔料店,而魔料店所售的道具百分之八十都是由你设计的。好巧不巧,我也在你的工作室里发现了相似的工具”

达米安又拿出一只光炙笔,外形更粗糙也更粗厚,然后把一根棒骨抛向空中,拇指启动光炙笔,一道明亮的光束从末端射出,把三指厚的棒骨切黄油般地分成两段,棒骨落地,切削的横截面冒起白烟。

“某人告诉我‘机密的图纸在地精手上绝不会泄漏’,那么我想……不会有第二个人掌握了原型机的制作原理吧?

“奥托,请你坦白交代,你到底在和谁合作!为什么要伤害这么多无辜的魔法师!”达米安把光炙笔对准奥托,达米安又一次威胁,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发明有多大威力。

奥托笑了,边走边说:“我认为抓到我的应该会是教廷的圣骑士团,或者魔联团的精英魔法师,却从没想过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来揭开我的计划。”

“你没说错,都是我做的,”奥托一步一步地走,停在达米安面前仅几厘米,抬头仰望那张棱角分明的脸,“除了一点,我不和任何人合作,我单干。”

一直藏在背后的凶器终于拿出来,光明正大的放在达米安眼下,并不是要与他对峙,奥托在给达米安展示他的凶器。

是一把手弩,这个发明根本不会有其他人使用,因为阿瓦隆里的魔法师都放弃了近身格斗,哪怕放在眼前也不会有人知道有什么用途。

“我从精灵族学习制弓技艺,经过小小的改进和创造,即使像我这类力气不大的人也可以使用箭矢,很实用的发明不是吗?你一定也觉得很酷!”奥托略带自豪地说。

“然后就用它射穿了六个魔法师。”

奥托看见达米安阴沉着脸不动如山,眉头锁成川形。

“没有没有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”奥托摆摆手,拨动手弩,精密自动机关从箭仓换上一枚与众不同的箭矢,箭头狭长中骨突起,“悠远峡谷的迷沉花,提炼花粉后浓缩在箭头里,只需要两厘米的伤口就能在十几秒内失去一切知觉。我可舍不得杀掉那些魔法师呢,他们也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份子。

“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吗?”奥托转身开门,邀请达米安进工作室,“亲自来看不更好么。”

达米安不止一次地到工作室里做客,多数是和奥托喝下午茶谈天说地,自从连环杀人案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来,找寻证据时搜寻了整间屋子,没有发现有能藏六个活人的地方。

达米安刚刚发觉自己原来从没认清过奥托。

开启的木门盛情邀请客人进入,那是个圈套,是陷阱!是长满尖牙利齿血盆大口的巨兽!但是达米安别无选择,毅然决然地踩碎一切保护踏入荆棘之地。

 

 

工作室里和达米安印象中的一样,依旧整整齐齐井井有条。奥托走到工作桌下,拉开暗格在表盘上输入一串密码,随后旁边的石墙坍缩向两边移开,一个黝黑的洞把所有的光线都吸进去,仿若深渊。奥托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
“前面带路。”

半躬着腰前行十分钟,阶梯越来越往下,很难想象只有奥托一个人怎么进行如此大量的挖掘工作,当抵达尽头时,达米安眼里全是惊讶,阶梯的最后居然有个比上方的工作室还大两倍的空腔,数根管子接到天花板上不断地有风吹进来,居然连新风系统都考虑到了,角落里是手指粗细的铁链和食物残渣,还有废弃使用过的纱布以及药品。

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刻画在地上的六芒星,繁复每根边界都刻上了铭文咒语,星上的每个角都躺着一个人,都被割开手腕,血液浸染了泥土。

达米安慌忙跑过去抱起其中一人,看到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穿着法袍,表明此人是魔法师。环视一周果然没错,所有失踪的魔法师都在这里躺着了,每个都失去手或脚等其他身体部位,但是全都还有生命迹象。达米安试图摇醒怀中的魔法师,无论动作多么粗鲁却都完全醒不了。

“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!”达米安暴躁得像条恶龙。

“迷沉香啊,”奥托晃晃手中的试管,“第七次用让我熟练不少,这些人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都不会醒的。”

“你到底想怎样!”达米安怒目而视。

只见奥托不紧不慢地在房间里信步转圈,突然回过身对达米安说:“我想,要一个新阿瓦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全新的城邦,听不明白么?”

“你疯了,不仅疯了还极其无知,靠着六个半死不活的魔法师颠覆当权者的统治么!”

“不不不,”奥托摇摇食指否定,“你应该知道,既然我有计划地抓到六个魔法师还不被除了你之外人发现,那就智商没那么低到想利用人质去威胁皇室,按照他们的作风,大可会直接派遣魔联团用饱和式魔法攻击把我和人质轰成一缕灰尘。

“这些魔法师是——祭品”奥托在讲这些的时候语气完全变了,变得凶狠,平静,坚硬无比。达米安印象中那个热爱发明创造的地精,取工具时蹦蹦跳跳的样子随风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难以捉摸的阴谋家,一个利用头脑进行行凶的地鬼。

“地精不会魔法,在地上画符还是让人血流成河都是白费功夫。”

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,不过让我们先跳过这一部分,先讲讲一个你最想知道的答案好么?”奥托直步走向达米安面前,双眼直视他的眼睛,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
达米安说不出话来,事实上他在推理案件方面是勤学好问的好学生,但是揣测人心一窍不通,推理这桩案子设计了好几项抓捕方案,却无法站在奥托的角度侧写出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原因是什么。

他正在高速地思考眼下的局面,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一直勤勤恳恳工作的老实人突然转变性格,变成为了实施目的不尽一切手段的邪恶之人?无法想象有某种原因可以心甘情愿隐藏所有阴暗一面,过着双面人生的生活。想啊!达米安!快想!

检索和奥托在一起时间不长的点点滴滴,思想风暴得出了一个几率很大的猜测。

“你……讨厌魔法……”

“很接近了哦!不过还差一点,”奥托假意地拍拍手,似笑非笑的表情马上消失,语气瞬间狰狞。

“我恨魔法!

“我恨,为什么人类可以独占神明最深的奥秘!

“我恨,为什么人类可以立于所有种族之上!

“我恨,为什么人类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契约征服其他人为己所用!

“我恨在我手臂上那肮脏可耻的、令人羞辱的印记!”奥托掀开衣袖,达米安第二次见到在手臂上的烙印。

“就是这个小小的印记!让我丧失了十年的自由!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失误,彻底为奴十年!”奥托的语气接近癫狂,这彻底的缘由竟是种族之间不平等和权力压制。

“达米安你也能感受到对不对?每天耐着性子去收拾杰斯家的死小鬼的家务,这根本不公平对不对?”

“乔纳森弄坏了魔料店的商品,我们赔不起,虽然刑期不对等,但是我们应该主动承担责任赔偿杰斯的损失……”达米安解释道。

“不!不!不!这是畸形、充满谎言欺骗的法律!”奥托的额头血管涨起,“人类只会制定有利于他们的条律!”

“所以我要拯救身患癌症的阿瓦隆,魔法世界的所有荣耀都是建立在其他种族身上的毒瘤,阿瓦隆外墙表面风光无限,不都是由地精、矮人、兽人还有其他同胞一砖一瓦砖砌而成的?魔法师挥挥魔杖做了多少功劳?从零建起伟大的阿瓦隆城的人是我们!受到压迫的也是我们!

“阿瓦隆是时候要换个主人了……

“我将会在这坍塌的废墟上,,以鲜血和尸体为烈火,以颠覆和战争为地基,重新建立起新阿瓦隆……一个没有魔法,没有人类的阿瓦隆!”

房间里余留着奥托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,振荡的回音鼓动耳膜顿时耳鸣一阵,奥托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急促地喘气,尝试了几分钟才稍微让自己平静下来,心中藏匿的怒火经过十年的压抑在今晚打开一个小缺口,喷出万丈光芒。

奥托直起身,重新回到似笑非笑的神态。

“达米安,你也是兽族,甘愿一辈子在魔法师手下当个不起眼的侍童吗?你很有才能,也很有天赋,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团队,甚至可以让你的好兄弟也一起加入,我们一起成就伟业,一起共享新城邦的统治。

“加入我吧!”奥托向达米安伸出手。

提议并无完全没有诱惑力,来到新世界自始自终,达米安束手束脚几乎什么都做不了,就因为他是兽族,有些无法潜入只允许魔法师进入的重要机构,这么长时间来没有找到一丝和鲁班锁沾边的情报,他想回家,他真的想回家,他想念父亲和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兄长们……如果,能集成全国之力搜寻鲁班锁的下落,那找到另一块鲁班锁碎片只是时间问题,他只需要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当个不那么重要的棋子,就能享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,有了权与力,剩下的事情什么都能办到……包括回家。

达米安伸出手慢慢握住奥托的第三次邀请……


 直译意思为“把手让对方看见”,引深为“把筹码全部压上”。

 阳刻是将笔画显示平面物体之下的立体线条刻出。阴刻,是将图案或文字刻成凹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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